為何「價值觀」已成澳洲新口頭禪？

古老外交政治有一個說法，指國際事務上，語言就是子彈。

The Prime Minister of Australia Scott Morrison and the Presid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Xi Jinping Source: AAP Image/Bianca De Marchi/Mick Tsikas

若這個說法是真實的話，澳洲近年已發展出一款新「彈藥」，而這款「彈藥」便是「價值」（values）這個詞彙。

在最近的澳美外交及國防部長級會議舉行過後，澳美雙方在記者會上總共提及了15次「民主價值」、「共同價值」，以及其他包括「基本價值」在內等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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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點：

• 澳洲經濟越依賴中國，中國就變得越來越激進
• 2017 年《外交政策白皮書》以一個完整章節談論「澳洲價值」
• 但學者認為，澳洲打著「本土價值」的外交旗號，亦應言行一致

西澳大學政治科學與國際關係學教授賴利（Benjamin Reilly）表示，中國近年崛起成為歷史上最強大的「經濟強國」，迫使澳洲亦需要在其商業利益及安全利益之間試圖找出一個平衡點。亦因此緣故，近年澳洲在外交上連番使用並強調「澳洲價值」，實在不足為奇。

在過去十年，澳洲在經濟上相當依賴中國；中國佔全澳洲對外出口貿易額三份之一，亦佔鐵礦石等主要商品出口貿易額八成以上。

而正當澳洲經濟倚賴中國的程度越來越高，中國亦變得越來越激進，在國際間施以更大壓迫。

學者指，相較於其他國家，中國管治模式卻基於一組不同的價值觀，將效忠國家及政黨放在首要位置，並採取有別於開放型社會的限制策略（即限制言論自由、集會自由、宗教自由，以及任何其他可能導致反對政權的集體行動）。

他認為，北京政府正針對澳洲等民主國家，透過加強影響力、作出政治干預甚至粗暴的「戰狼外交」，向國際社會推廣這種管治模式。

正因如此，澳洲政客近年則相當強調「澳洲價值」的這個字眼，又在澳美部長級會議中齊聲批評中國在南海受爭議水域的行動，並在香港、台灣及新疆問題上發聲。

Foreign Minister Marise Payne and US Secretary of State Mike Pompeo following the 30th AUSMIN in Washington DC. Source: AFP

過往，澳洲一向在外交議題上忽略「本土價值」所扮演的角色，反而將焦點放在經濟議題及與亞洲各國之間的交往。

事實上，向區內部份國家談論「民主價值」可能會引起對方反感。

舉例，馬來西亞前總理馬哈蒂爾（Mahathir Mohamad）及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均提倡「亞洲價值觀」等理念；這些觀念一般均認為西方的個人自由主義，並不適用於亞洲社會。

學者指出，歷屆澳洲政府均願意接受這一點觀念分歧，在與區內國家保持友好關係的同時亦避免過於親密。

但在約十年前，澳洲外交語言開始有所改變，轉變為提倡「根據規則的外交秩序」。

這個字眼在過去歷屆政府均未有出現過，直至工黨陸克文及吉拉德執政時期，該字眼更在政府的2016年《國防白皮書》中出現至少48次，並被定義為澳洲核心戰略利益之一。

而「價值」這個字眼亦循著一個類似的現象，亦在《白皮書》上出現三次，其中更特別提及澳洲與美國、印度、日本及新西蘭之間所擁有的「共同民主價值觀」。

其後，「價值」這個概念亦在2017年《外交政策白皮書》內成為關鍵字眼，合共出現超過31次，其中更以一個完整章節談論「澳洲價值」。

賴利教授表示，澳洲所使用的這種取態明顯與美國較為接近，相反則顯示出與中國之間的鮮明對比。

隨著中國在習近平執政下逐步崛起，不同價值觀威脅澳洲以至區內安全的各個範疇；但習近平所採取的策略卻令澳洲以至其他國家及早認清了這個事實。

有見及此，澳洲再次重申，提倡基於「規則」以及「民主價值觀」的國際秩序核心概念，並與此同時致力加強與其他志同道合國家的夥伴關係，如印度、日本及美國。

Prime Minister Scott Morrison says $5 million in aid is going towards relief efforts in Beirut. Source: AAP

然而，學者認為，著重於「澳洲價值」亦對澳洲外交政策的其他範疇帶來挑戰。

正當澳洲對待尋求庇護者的方式經常被國際社會批評，同時又選擇性實踐部份國際法，並持續與亞洲區內一些專制政權保持密切關係，實在難以令人信服澳洲所聲稱持守的「價值」。

例如，時任移民部長莫理遜在2014年與柬埔寨殘酷的洪森政權所簽署的難民安置協議，正好展示澳洲未能實踐自己所提倡的價值觀。

賴利說，若澳洲目前確實要在外交策略上打著「澳洲價值」的旗號，就必須言行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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