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百寶箱】雪梨舊工廠火災背後：Surry Hills 昔日的時尚工場

雪梨上星期四 (5 月 25 日) 經歷 55 年來最嚴重的火災，一座位於中央車站 (Central Station) 附近、被列為歷史文物的廢棄舊工廠發生大火，造成嚴重損毀並需要被拆卸。

在雪梨 Surry Hills 大火中被焚毀的 11-13 Randle Street 歷史文物建築。 Credit: AAP/ Dean Lewins; Supplied/ City of Sydney Archives

這棟原被計劃用於改建成精品酒店的六層高空置大樓，始建於 1912 年，曾經是 R.C. Henderson 女裝帽製造廠，如今已毀於一旦。

原文出自《The Conversation》，作者為雪梨科技大學設計歷史榮譽教授麥克尼爾 (Peter McNeil)。

新州服裝製造業的歷史

自 1850 年代開始，Surry Hills 出現大量廉價排屋，以作為工人的租住房屋。雪梨科技大學設計歷史榮譽教授麥克尼爾 (Peter McNeil) 表示，在 1860 年代，美國發明家勝家 (Isaac Singer) 發明的衣車開始普及，澳洲成衣業就開始迅速發展。加上人口越來越變得富裕，民眾就追求更優質的服裝。當年，新州的時裝業是其中一個全國地理上最集中的產業之一。除了部份的男裝西裝及恤衫外，大部份男裝、女裝及童裝衣服，以及帽子，都是在雪梨 Surry Hills 或附近地區生產。

勝家衣車 (Singer Sewing Machine) 製造廠所在的 Ballarat House；攝於 1915 年雪梨 Surry Hills 的 Wentworth Avenue。 Source: Supplied / City of Sydney Archives

1914 年引入的電動衣車機械，令生產速度得以大幅提升。而知名百貨公司品牌 David Jones 亦在 1915 年於 Surry Hills 的 Marlborough Street 特別興建一棟現代化工廠，專門生產成衣。在 1980 年代之前，大部份澳洲人所穿著的都是在本地製造的成衣，主要由於進口關稅昂貴，為本地帶來巨大的生產動力。縱然很多婦女都在家中自行縫製衣服，但她們製造男裝外衣的機會卻相對較少。

在 1928 至 1968 年間，本地服裝及鞋履製造業雖然利潤率較其他所有產業平均水平高出接近 65%，卻面對著廠房規模較小、投資資本較少、風險高、不確定性大，以及時尚潮流不斷改變的情況。因此緣故，一些擁有時尚潮流觸覺及相關知識的人才特別受業界所青睞，例如是一些懂得工藝及製造技能的熟手商家兼經理。數據顯示，在 1939 年，94% 的業內企業都是由親自動手的經營者經營。

雪梨 Surry Hills 一間工廠；攝於 1941 年。 Source: Supplied / State Library of New South Wales

在 1947 至 1966 年間，有 180 萬名移民抵達澳洲，當中不少人在工廠工作。數據顯示，業內的勞工當中，有七成人都是女性移民工人。而與此同時，家庭用於衣服、鞋履及窗簾等支出亦急劇攀升。

一大部份在 1930 年代至 1940 年代抵達的歐洲猶太裔人士在製衣業工作，他們亦繼而聘請不少英語能力較弱甚至不懂英文的南歐移民。他們為日常服裝引入更新、更明亮的色彩，促成了對較輕身服裝的需求，例如現代歐洲時尚服飾的精細針織服裝、擁有現代線條的外套，以及用以裝飾 1960 年代時尚短裙的瑞士花邊。

位於雪梨 Surry Hills 的 Top Dog 男裝帽製造廠；攝於 1941 年。 Source: Supplied / State Library of New South Wales

而建築殘舊導致租金便宜及對辦公室的需求較少，意味 Surry Hills 的成衣製造業得以繼續蓬勃發展。自 1958 年起，當 Surry Hills 被劃為「乙級」(B class) 工業區時，有不少的排屋都被拆卸並改建成工廠。與此同時，亦有不少主要來自波蘭及捷克斯洛伐克的歐洲猶太人收購了古舊的物業，並改建為兩層高的工廠。物業業主謹佔用建築物的一部份，其餘的空間則用以出租予同鄉。

其實，進入有關產業所需要的資本亦相當少，他們可以租用所需機械及廠房場地，租金以每星期計算。平均而言，雪梨當年每間製衣工廠聘用 15 名工人。至於僱主及僱員之間的個人聯繫，則是非常親密的。而中心商業區的大型零售商亦與生產商擁有緊密的聯繫。零售商的買家會經常前往廠房進貨，有時甚至需要每天前往製造工廠。

雪梨 Surry Hills 的排屋；攝於 1916 年。 Source: Supplied / City of Sydney Archives

當年，女裝服飾大多數是小批量生產，款式經常有所變化。貨品包裝較為輕巧細小，能方便搬運工人以樓梯或升降機運貨。同樣，工廠所用的器材亦是較為輕身，方便搬到上層位置安裝使用。當時的 Surry Hills，就成為了購買時尚服飾的集中地；百貨公司及來自其他區域甚至鄉鎮地區的買家均會前往當地，逐家逐戶到訪工廠研究商品。

時尚工場的沒落

但在 1966 年，隨著越來越多女性投入職場，在職已婚婦女的比例增至約 30%，她們在家中縫紉的機會亦相對較少，造就了一個生產便宜成衣系列的機會，亦可同時跟上急速轉變的時尚趨勢。

前魏德倫 (Gough Whitlam) 工黨政府在 1973 年為降低通脹並對全國產業採取全新策略，決定降低關稅 25%。當時，時尚產業工人佔全國生產業勞動力 10%。降低關稅及補貼，加上價格欺詐、大額折扣及離岸生產，對該行業構成沉重的打擊。1973 年之後的兩年內，業內就業人數下降了接近三份之一，而進口市場的市場佔有率亦增加了一倍。不少商家都將資本由生產業轉移至物業地產。

至於成衣生產等公司，就轉移至雪梨 Marrickville 等地區，並由來自越南的企業家及工人取代過往在當地從事有關產業的希臘人。及至 1985 年，本地成衣製造業中有三份一的工人都是亞洲裔人士。

在雪梨 Surry Hills 大火中被焚毀的 11-13 Randle Street 歷史文物建築 (舊照)。 Source: Supplied / City of Sydney Archives

假如我們穿梭時空，回到 1950 年 Surry Hills 的 Randle Street，可以看見的並非今時今日的咖啡師及從事專業行業的「白領一族」，而是一整段職業生涯都在 Surry Hills 工作的 9,000 名服裝及裁縫工人、4,300 名長裙及製帽工人、8,000 名裇衫製造工人，以及其他企業經理及銷售推廣人員。不過，隨著 2023 年 5 月 Surry Hills 一間前製帽工場發生的大火，雪梨成衣業的其中一段歷史或許已經灰飛煙滅。

詳情請聽余睿章在今集「時事百寶箱」的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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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6/2023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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