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學生輕生 《年少日記》導演:少時感想像力豐富都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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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日記探討學生輕生問題 ( Ponder Entertainment 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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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甚麼會令人想到走到輕生一途?


由導演卓亦謙(阿卓)執導的電影《年少日記》探討學生的輕生問題,電影中的一對兄弟,一個聰明,一個天資相對平庸,父母難免會將二人作比較,成績一直不如弟弟的哥哥,在家裡和學校一直都備受壓力。

阿卓在接受《SBS廣東話》訪問時表示,自己小時候的學習壓力亦甚大,自己成績一直很差,一直很自卑,覺得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的錯,「好多嘢都係我嘅錯,大家嘅唔開心都係我嘅錯」,自卑的心態令他看不到其實自己也有其他的長處。

阿卓指自己小時候認為,所有時間都要放在學業上,放學就要去補習,即使不是在上課補習的時間,但其心理壓力都是圍繞在學業上,他回想自己年幼時想像力很豐富,但那時候會覺得是一種罪惡,「點解個腦會諗埋其他啲古靈精怪嘅嘢,而唔係關於讀書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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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日記海報。( Ponder Entertainment 提供 )

電影的起點

長大後,他有與其他已為人父母的朋友聊天,才發現現今社會雖然不流行體罰,但孩子面對的壓力更大,現在的孩子只有幾歲就要去面試,「去讀嗰啲Playgroup都要面試喎,而家跟住嗰啲面試班又有另一個面試班」,他形容幾歲的小孩已要進入成年人的競爭世界,決定要以學生的壓力作為電影的題材。

上月舉辨的香港電影節(澳洲)第一屆,《年少日記》是其中一套放映電影,在7月26日的墨爾本放映場,全院滿座,電影完結後,仍聽到不少觀眾的啜泣聲。

在墨爾本的放映埸次後,在香港的阿卓透過線上與現場觀眾分享,如同他之前做過的很多訪問一樣,他透露《年少日記》的創作起點是來自他一名已輕生的朋友,當時阿卓就讀大學,他一位好朋友輕生走了,朋友離開人世之前一晚其實有見過他,阿卓一直自責為什麼自己發覺不到對方的異樣,直到當日,事件已過去多年,阿卓提起此事時,即使隔著銀幕,還是感受到他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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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舉辨的香港電影節(澳洲)第一屆,《年少日記》是其中一套放映電影。( Ponder Entertainment 提供 )

輕生的念頭

阿卓指留意到從少到大,身邊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有一種無形的強大的壓力,他不知道理由,他亦坦言自己也有過輕生的念頭,問他是如何克服這個念頭,阿卓坦言「我諗我冇一個意識要跨過」,只是知道一直有事情未完成,因此一直「唔死得住」,
你知你有自己有時係咁,然後你都當咗喺正常㗎,你當咗喺正常,你就唔會諗點樣去跨過。
卓亦謙
他指,人生好像好多時候要一直滿足他人的期望,遵守與他人的承諾,但又因為這些,而令他今日仍然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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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中基飾演戲中的父親。(Ponder Entertainment 提供 )

嚴父的角色

在電影中一對兄弟的父親,由鄭中基飾演,對有傑相當嚴厲,甚至會對兒子體罰,阿卓父親為現任政務司副司長卓永興,問他當中有沒有投射父親的影子,阿卓回答「或多或少總有,即係唔會完全冇嘅」,但阿卓續指,該角色亦是他小時候接觸過的很多成人的影子。

他指,在他小時候,體罰很流行,比戲內更過份的情景,他亦都聽說過。例如把孩子倒吊,用鐵衣架打到成身都是疼痕,最後該小朋友大熱天時都要穿毛衣,而肉體上的傷害是其中一種,還有各式各樣的語言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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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取得成功,導演認為當中有好多幸運來成就。( Ponder Entertainment 提供 )

學生壓力問題 短期難解決

《年少日記》提出學生輕生的問題,阿卓直言,此問題短期內都不能解決,因為背後涉及太多東西,包括整個社會的觀念,社會如何看待精神等,香港很多事情都是圍繞數字與錢,是一個競爭激烈的地方,大部份人都以自己擁有成就為榮。

但有一件事,阿卓認為社會上是很少討論,就是成功不一定努力就會得到,
好多人都好努力,但沒有成就。
卓亦謙
他認為,成功亦要由很多原因造就,包括際遇,如戲中的有傑從新聞中得知,自己喜歡的漫畫家選擇輕生,這亦是傑仔的不幸,成功亦關係到運氣,甚至基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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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的女班長。( Ponder Entertainment 提供 )

老師的無力感

孩童的成長路上,除了家長,老師的角色也很重要,在《年少日記》中,亦有數名師長的角色,包括男主角的鄭Sir,教鋼琴的Miss Chan,都是有心的的好老師,但阿卓指,要做好老師也不容易,即使成人願意幫忙,學生也未必願意接受,就如電影中出現的兩位學生,女班長和蛋糕,就表現出,如女班長就是自己把事情解決,成人已經反應太遲,而蛋糕就是「我唔使幫,我想自己搞掂佢」,在這些情況下,都是老師面對的一種無力感。

而事實上,老師亦會有老師自身的問題,老師亦有自己的問題要解決,阿卓亦有朋友是任職老師,得知老師亦要處理很多行政工作,如開會、寫報告等,老師們下班回到家都好累,連自己的內心情緒都沒有時間去梳理,更遑論要去照顧學生,電影中想表達的亦是
你始終都要搞掂自己先。
卓亦謙

意想不到的成功

年少日記叫好又叫座,榮獲多個獎項,包括第42屆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 新晉導演,阿卓直言,他與團隊最初都覺得《年少日記》是沒有人來會看的戲,他覺得他人會覺得「好沉重」,反問香港很多人已在承受不少痛苦,為什麼還要看這麼沉重的戲? 但因為團隊都覺得,這是一個好值得討論的題材,因此都好盡力去拍好這套戲,做好每一個細節。

作為一名新手導演,阿卓在拍攝《年少日記》時,每日都有流淚的時候,「我喺呢件事上冇辦法好完全客觀哋去拍」,他指其他導演「好叻好冷靜」,但他就會放很多個人感受在電影內,而其他演員都很投入,阿卓更笑言小演員的感情收放比成人更自如,他指有次飾演鄭有傑的小演員黃梓樂表示一次拍攝完成後,其實他自己「已經翻嚟㗎啦咁,但我唔敢笑呀,大人全部都好sad啦,我仲要做緊戲,好辛苦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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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卓亦謙。( Ponder Entertainment 提供 )
探討學生輕生這個題目,阿卓其實已想拍成電影甚久,但因為覺得題目沒有商業價值,都不敢與電影老闆提起,即使試過提起,對方亦會立即轉話題「哦,想講個小朋友輕生,咁你有冇第二個故仔講呀,又或者係我哋食嘢先啦」,明顯是沒有興趣。

最後電影取得成功,阿卓認為當中有好多幸運來成就,但電影的成功亦未能消除以往他對自己的質疑,他已在準備下一部電影的劇本,電影題材與《年少日記》絕不相同,阿卓透露新電影有不同元素,有愛情,有動作,甚至有一部份是古裝,對他來說都是新嘗試,因為每次開展一個新項目,就是一個全新的方式,全新的技術,始終都會質疑自己「拍唔拍到㗎?」,但不嘗試過,又不知道,他自己直言也是相當期待。

卓亦謙有分享更多關於電影的想法,詳情請聽錄音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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